北河北河北 的仓库

【刷新HP AU】Catpara(1-2)

2020-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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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这一天里三把扫帚的生意不算热闹,若是在人多到要等座的时候,Aredhel是不好意思独占一张桌子等人的,但今天就连店堂最好的位置也没有坐满过。她找了个角落的位置,数着来往的客人打发时间。

Celegorm推门进来时已经是近半个小时后了。

他个子很高,肩膀宽阔,金发上沾着雪沫,一时间几乎所有目光都向门口飘去。他徒劳地缩着脖子,拉起大红色的围巾挡住脸向Aredhel小跑过来。

Aredhel使劲憋着笑,决定不追究某些问题了。

“新围巾不错。”

Celegorm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来,捻着围巾金红相间的流苏露出尴尬的笑容:“我妈的色感永远都那么糟,这看起来就像你们格兰芬多队的粉丝周边一样。” “至少我觉得比你们斯莱特林那个绿油油的好多了。”Aredhel说,“以前有没有人说过红色很适合你?”

“有,我爸,他认为我们全家都适合红色。”

“不,大伯的审美观是论外的。”Aredhel缩了缩肩膀,似乎角落里有一个不存在的Feanor正盯着她,“你见过Godric·Gryffindor年轻时候的画像吗?和你长得很像。”

“确实很多人说过我应该被分去你们那边。”

“那你当初怎么选了斯莱特林?”

Celegorm无辜地说:“关我什么事,这都是那顶破帽子的问题。我觉得它一直记着我爸的仇。而且现在说这个也没用,我都快毕业了。”

他撇了撇嘴,似乎是想做个轻松点的表情。Aredhel机敏地注意到他其实完全没有开玩笑的心情,一副罕见的,心不在焉的样子。Celegorm向来玩得一手烂牌,因为他的表情就是思考的同步直播,就算隔着围巾Aredhel也能感受到他像只燃烧的香炉一样散发着焦虑。

“怎么了?你今天找我出来的目的不是晒你的新围巾吧?”

“嗯?不是,我本来有件事想问你。”Celegorm蹙起浅色的眉毛,“我刚才在来的路上又稍微有点后悔。”

“所以你迟到了半个小时。”

“这是因为我睡过头了,抱歉。”

Aredhel的左手放在桌子下,不自觉地揉捻着桌布的边缘。

“其实我一开始就不该找你的,这个时期我们俩单独见面被人看见了不太好,而且又……呃,没什么用。可我后来又找不到你,也忘记找人跟你说算了不用来了。”

“哦,那么你想问我的是什么?”

“跟你说了也没用。”

Aredhel往前倾身:“你倒是先说啊,你怎么就能断定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答案?”

“好吧。”

Celegorm看着她,脸上开始弥漫起和他围巾一样的颜色。

“你知道Curvo在哪吗?”

Aredhel愣了有好几秒钟,好像Celegorm刚才冲她汪汪叫了几声。

“……在他该在的地方?”她艰难地找回对舌头的控制,“宿舍或教室或图书馆……”

“要真是这样我就不用找你了。”

不是这样你也不该找我,Aredhel心想,你明明是这个学校里唯一能掌握那家伙行踪的人。

“我只是碰巧想到你们这学期选了同一门课。”

“但他几乎从不去上课,你也是知道的。”

Celegorm的脸色刷地白下来,无力地辩解:“我也是没办法才——抱歉,我觉得这几天我脑子都有点不正常了。”

“‘这几天’?”Aredhel敏锐地捕捉到重点。

“从四天前开始我就找不到他了,我去了所有能找的地方,还去问了鬼魂和厨房里的家养小精灵,他们连他的一撮头发都没看见。”

“听起来确实有点不正常,可你也有点神经过敏了。”她抢在Celegorm火气上头之前说,“这是在学校里。”

“一所包含了你能想到的一切危险要素的学校。”

“你醒醒Turkafinwe,你亲爱的小弟弟已经五年级了而不是五岁,他不会把自己送给刻耳柏洛斯当午饭的。”

Celegorm沉闷地点了下头,表示他勉强听进去了,他的脸色依旧白得发青,像展览柜里的瓷器罐子。

Aredhel感觉先前喝下去的小半瓶黄油啤酒在胃里翻腾起来,淹没了之前那些粘稠的难以形容的情绪——这是Celegorm啊,Aredhel!她心中响起一个声音,你十年前信誓旦旦地要打败黑魔头Feanor领回家的人,他从来没找你帮过什么忙,现在说“我不知道”然后放着不管你就挫爆了。

她越过桌子,重重地把手拍在Celegorm的肩膀上,令后者猛地一抖。

“这样吧,我来帮你找。”

“什,什么?”Celegorm的思绪在大转弯时失事了,老半天才回到正道上,“哦,好吧,谢谢,但是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啊,不就是丢了个弟弟吗,包在我身上——丢十个我都能给你找回来,Argon小时候掉井里都被我捞出来了。”她兴致高昂地说,“你不可能找遍整个霍格沃茨,万一他只是躲在一个你没法去的地方呢?”

“比如?”

“格兰芬多。”

Celegrom惊悚地看着她。

Aredhel做了个鬼脸:“开玩笑的。”

那之后她硬拖着Celegorm去逛街,路上经过了不止一双他们不认识但明显认识他们的眼睛,Aredhel干脆堂而皇之地拉起Celegrom的胳膊,后者像是忘记了自己之前说过什么一样默许了。

到告别的时候,Celegorm肩上积压的阴云已经稀薄了不少。

Aredhel带着略微膨胀的自豪感回到格兰芬多的塔楼,一如既往地,公共休息室中央的大壁炉熊熊燃烧着,在四周的深红色挂帘和砖墙上投下火光。她忽然想起她正要寻找的那个难搞的堂亲曾经带着一脸踩着狗屎似的表情评价这里“简直像个火灾现场”。

看在他父亲的份上,鬼知道他有多讨厌格兰芬多,大概踏进这里就要心肌梗塞了吧。她之前为什么会不假思索地认为他在这里呢?

她步履轻快地走上楼去。

果然还是去别的地方问问看吧。

·

当Elenwe带着那串钥匙回到他眼前时,他几乎要兴奋得厥过去,那感觉就像在沙洲孤岛上快饥渴至死的落难者忽然被头顶的椰子砸中。胸腔里激动的震荡令他每一根毛发都竖了起来。

他已经等了太久了,时间在昏暗的环境中似乎会减慢流速,他尝试过逼迫自己睡眠,换来的结果只是因焦虑无法入眠造成的更深的焦虑,以及无数关于不祥未来的幻想。不过他现在真是无比庆幸这一点,不然他不会有足够的时间用来思考和说服Elenwe。

现在的他很难使用钥匙,不过他做到了,Elenwe瞪着硕大的蓝眼睛,蹲在一旁认真地打量着他的动作。她是个好女孩,漂亮又和善,但他不认为她能学会这一手……而且也没什么用不是吗?Turgon又不会这么残忍地对待她。

他镇静了片刻,推开铁栏门,从牢笼中钻出来。

该死的,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洗掉这身鸟屎味。

而且事情还没完。

首先需要一根魔杖——他无声地踱过深红色的小地毯,一转头就在四柱床旁的矮柜顶上找到了目标,因为它的主人是个永远都把东西放在最显眼位置的笨蛋,现在还把头缩在被子里睡得像头死猪。他脑中很快浮现出几十条充满报复意味的咒语,这几乎是不可控的,他努力把不需要的念头甩出去。 不想惹更多麻烦的话,一忘皆——

他和床上熟睡的身影都猛地一抖。

Elenwe不知什么时候把刚才装着他的笼子放倒了,他惊恐地回头看见,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好奇心她开始在地板上滚动这玩意,发出足以惊醒僵尸的哐啷哐啷声。

——你他妈又不是仓鼠,为什么会对滚笼子产生兴趣啊?!

床上的人坐起来,以他现在的视角看过去那身影庞大魁梧得不可思议,日光拖长的影子没过他脚下,带着惺忪的钝感。

还来得及,只要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抢到魔杖!他咬紧牙关,被缓慢转来的视线追逼着,纵身向矮柜扑过去。

“你怎么……”

砰!

“……想不开啊?!”

剧烈的昏眩和钝痛中,他看见名为Finrod的蠢货兼罪魁祸首掀开被子跳下床,将他瘫软的身体一把捞起来,这么多天来他终于在那天杀的洋洋得意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计划不通的慌张,他本来该高兴一点的,如果不是这样……

他没有变回去。

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惊恐地发现。

他,好像变不回去了。

……

“Curufinwe?你还活着吗Curufinwe?!活着的话喵一声?喂Curufinwe……”

(二)

疼。

脑袋超疼。

而且有人在摸他,超恶心地,从脑袋到脖子到背上到……“把手拿开。”

背上的重量迅速消失了。“你醒了啊。”

Curufin睁开眼睛,视线被一人一猫两张硕大的脸占去了百分之九十,剩下百分之十是在两者神似的金毛。Finrod和Elenwe以一种关切得叫人不舒服的目光打量着他,Elenwe还低下头来,在他脑门上一口一口地舔着。“感觉怎么样?回忆一下,第五十一页一个自然段是什么?”Finrod趴在床上,下巴下支着一本《诗翁彼豆故事集》。

“……看到只有这么做才能让她高兴,男巫抽出魔杖,打开水晶匣子的锁,剖开自己的胸膛,把那颗长毛的心脏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很好,看起来还没傻——你刚才差点把我吓心梗了。”Finrod把书丢到一边,像鼓励似地揉了揉他多毛的耳朵,加了一句“要是你把脑子撞坏了Feanaro伯父会放火烧了我家的。”

……难道在你看来把他儿子关鸟笼里塞在床底下整整两天就没问题了吗?他在挫败和无力感中茫然地想。

不对,都这个时候了吐槽这个有什么用?

“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恨得要死,但为此自杀你不觉得有点得不偿失吗?你要是实在不喜欢鸟笼就直说嘛,事情总是有得商量的。”

“不,我没想……”

Curufin吸了口气,在一身浓密黑毛的掩饰下因不存在的寒冷颤栗着:“……我,我认输了。”他艰难地开口,听见自己的声音衰弱得像濒死的昆虫的嗡鸣,“你就……放过我吧。”

Finrod英俊的脸凝固成一个滑稽的表情:“哈?”

“我说我认输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告诉我爸,告诉校长,告诉魔法部把我丢进阿兹卡班都好,都随你便。”要是可以的话,Curufin想在Finrod的枕头上刨个洞把自己埋起来,“求,求你放我走。”

“原来真的撞傻了。”Finrod喃喃道。

“我没事,我很清醒,真的。”某种意义上,清醒对现在的他来说是最大的负担,它会令他把现在说的每句话牢牢记上一辈子。

“那就很没说服力了啊。我们昨晚最后一次对话时你还是一副要把我碎尸万段的样子。”

“但我的态度和结果没有关系不是吗?”

Finrod“哦”了一声。

“反正你也什么都知道了,我知道你恨……没那么容易放过我。但你差不多也该看够我的洋相了吧?”

Elenwe喉底发出细微的声音,用柔软的爪子蹭他。Curufin知道自己现在大概是个什么悲惨的样子,现在要是有人突然走进来,肯定会以为Finrod在虐待宠物。他抬起眼睛,从嗓子里挤出最后一句话:“解开你的咒语,放我走吧。”

Finrod的嘴巴张了又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咒语?”

“让我变不回去的咒语——别装傻,看着我自以为能抢到你的魔杖结果差点一头撞死在你的床头柜上有意思吗?”

“没意思,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们趴在床上沉默地对视着,阳光从Curufin身后的窗子投射进来,照亮了Finrod丰软的金发和瓷白的脸颊。

他看起来无辜纯洁得像尊圣母像。

Curufin的理智很快随着先行一步的自尊蒸发了。

·

Finrod成功用一发统统石化让Curufin安静了下来。

所幸以前当魁地奇球员是的敏捷和本能反应还没从他身上消失,问题解决得还挺快,他靠在床柱边和像只猫布偶一样僵直地倒在床上两眼喷火的Curufin对视着,觉得自己需要重新去洗把脸,还需要一顿早餐。而且让Curufin单独待着远比他浪费口水瞎劝解效果好,Curufin是个聪明人,稍微冷静一下就能想明白怎么做足够理智有效。就像Finrod五天前刚把他抓回来拴在床脚上时,他发现自己的绝对劣势后就没有在Finrod面前反抗过,只是暗中计划着逃脱。

换言之,能够让他像生吞整公斤超辣比比多味豆一样暴跳如雷要和别人拼个你死我活的事情肯定不是个玩笑。

Finrod冲着镜子里那张英俊的脸皱起眉头。本质上来说,他挺怕麻烦的,虽然现在就连他自己都不太确定这点了。

他抱着一盒圣诞节收到的巧克力回到床边。乱糟糟的床上只有Curufin倒在那里,石化解开后,身形娇小的黑猫瘫下来,看起来提不起劲去挠Finrod的脸了,身上的长毛蓬乱纠葛,一副饱受欺凌可怜巴巴的样子。

“你饿吗?Turukano那里有猫粮。”

“不用了。”

Curufin干巴巴地说,这是可以商量的口气。

“那就来说说你的事。”Finrod往嘴里塞了块巧克力,“什么叫‘让你变不回去’?”

黑猫把埋在爪子里的脸露出来,斜着银色的眼睛看他,往前伸了下爪子,收回来,又往前伸了一下。Finrod好奇地端详着他扒拉空气的动作。“就是这样,我恢复不了人形了。”黑猫低声说,“真的和你没有关系?”

“我发誓没有。”

“哦,对,你用不着,反正我被关在鸟笼里也同样不能变回去。”黑猫有气无力地说。

“这是个……严重的问题吗?”

Curufin盯着自己刚才伸出去的爪子,沉默了一阵:“我感觉是的。”

“感觉。”

“阿尼马吉靠的就是感觉——掌握了正确的感觉就可以变化,反过来说没感觉就变不了。”

“是猫当久了一时间找不到变回人的‘感觉’了吗?”

“不对,是‘感觉’不起作用了。”

Finrod尽己所能地思考了一会儿:“我能理解为是你的魔法出问题了吗?”

Curufin大概是做出了某种放在真人脸上会相当狰狞的表情,可他现在从头到尾黑得像从墨桶里捞出来的,唯一可分辨的五官只有眼睛,根本没有什么神态可言。“我从开始学习阿尼马吉起就没有出过错,别把我和那些被反噬的不合格玩意混为一谈。”

“话是这么说。”Finrod耸肩,“但你又没有证,谁知道你到底合不合格?” “根本不需要证,我现在没躺在圣芒戈里学鸭子叫而是在这里跟你说话已经足够证明这一点了。”

Curufin嫌弃地瞪了他一眼,重新蜷起来把脸埋在尾巴里,不搭理他了。

然而这恰好将他隐晦的不安暴露在了Finrod眼中。一个外行都能想到的事情不可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当中,Finrod想,他只是不想承认有这个可能性。他的耳朵尖竖起来的时候Finrod就猜到他们应该想到一块去了,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阿尼马格斯变身的副作用,在他的印象中人形的Curufin就基本没有过面无表情之外的表情。

不对,Finrod忽然想到,他们以前就没正式见过几面。

就连那个时候他也只是在飞天扫帚上远远地望向看台而已,在倾盆暴雨中他连游走球都没看清,所以那个Curufin的身影说不定只是他根据声音联想出来的。 Finrod有一瞬间感到空荡荡的胃里翻腾起来:“我只是猜测一下。”

“……有什么好猜的。”

“嗯?”

缩成海胆状的黑猫动了动:“还是说猜到了你就放我走?”

Finrod挑起一边眉毛:“我认为这两件事不能相提并论。”

“哦,那这样不是恰好合你的意吗?”Curufin冷笑,“想笑就笑吧。现在还装什么好心?”

“我——”

空置的鸟笼还倒在地上,它被Elenwe滚到床脚边卡住了,此时被Finrod不经意的视线扫过。模糊的回答在脑中还未成型时,宿舍的门被推开了。先前被他们吓得半死,躲回豪华猫窝里的Elenwe轻快地向门口跑去,跃进一个高个子少年怀抱里。

“想我了?”Turgon抱着爱猫亲了两口,看见Finrod坐在床边上眼神微妙地看着这边,“只有你一个人在吗?”

“当然。”

“我刚才在门口好像听见你在和别人说话。”

Finrod赶紧挤出微笑:“你听错了。”

Turgon“哦”了一声,从不苟言笑的脸上很难看出他对这明显的敷衍有什么想法,不过Finrod向来是他完美逻辑思维的死角。“你不是也有课吗,又逃了?”他习惯性地相信了好友无辜的笑脸,“这样不太好吧,小心Manwe教授挂掉你。”

“我没想逃课——但我的猫今天没什么精神。”

“你的……哦,这孩子。”Turgon将Elenwe抱回窝里,凑过来看了一眼死了似地瘫倒的黑猫,同情地叹了口气:“我早就说过没你这样养猫的,我要是它早就一头撞死自己了。”

“……”

“怎么了?你这心虚的表情。”

Finrod撇开视线:“没事,就是突然觉得‘养猫’很麻烦。”

“你养好自己就不错了。不过说到麻烦……我倒是有一件更麻烦的事要告诉你。”

像是仍然质疑第三人的存在,Turgon扫视宿舍,然后弯下腰,附在Finrod耳边低声道。

“Beren想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