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河北河北 的仓库

【刷新HP AU】Catpara(8)

2020-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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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懂了。

因为Finrod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医务室的药水味和一堆紧张兮兮的视线的簇拥中苏醒过来了。

虽然这次大家的表情都有点奇怪。

·

“那个时候,你们这么抱在一起。”

Beren说话时瞪圆了眼睛,挥舞着夸张的肢体动作,他的双臂环着悬在空气中,像是抱着一个看不见的水缸或者柱子,反正不太可能是某个人腰:“抱得可紧了,到岸上了还掰不开你的手,我还以为你已经,已经……”

“已经什么?”

Beren的嘴唇颤抖着:“……尸僵了。”

Luthien在旁边拧了一把Beren的大腿,责怪地说:“你傻的啊?哪有死人这么快就尸僵的?”美丽和生机又回到了她脸上,她对Finrod露出如沐春风的微笑,“抱歉,他脑子又搭不对线了。”

“但是看着很吓人啊!刚刚还很正常的人转眼就抱着个Curufinwe跳了黑湖什么的……”

Finrod挤出尴尬的笑容。他的大腿上还放着妹妹Galadriel送来的花束,他醒来时美丽的少女把它丢在他脸上,一言不发地就走了,而现在那些康乃馨开始摇头晃脑地唱起一首难听的歌——“来路不明的爱情魔药可能含有过量致幻成分,请勿随意服用~”。只要他们三人不说话,室内的气氛就会显得十分滑稽。Finrod想把它塞进被子里,但又不敢随便挪动身体,因为他屁股底下还坐着一张Turgon送来的吼叫信。

“没事的,只要你们知道我没有磕错药就好。”Finrod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我们没有磕错药。”

“但是这不公平,你一定经历了很危险的事情,结果大家都只知道你让格兰芬多扣了一百五十分。”

“斯莱特林也扣了一百五十分。”

Beren愁眉苦脸地说:“有个环节出了问题,你让我和Aredhel去找Turkafinwe,我们用守护神给他传了个信。结果来的不是他,而是怒气冲冲的Orome和一条大黄狗——没有多少时间让我们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Orome和Huan。”Luthien纠正他。

“Huan?”

“就是那条狗的名字。也不知道Orome喂它吃得什么,长得那么大……”Beren说,“不过挺厉害的,它好像一开始就知道你们在哪一样笔直地往黑湖跑,还下水把你们捞上来了——说到这个,也幸好你们抱得很紧,不然我估计它只能救上来一个。”

“Huan没有你想的那么蠢。”Luthien说,“以前它还帮过我,你还不相信。”

“不管怎么说,它只是条狗,Tinuviel。”Beren的眉毛抽动了一下,Finrod觉得Luthien一定是不动声色地踩了他一脚,“还有传言说它是禁林里的精灵呢,但很明显它只是Orome的宠物。”

“那样的话我们应该能经常见到它才对,传言根本就不会存在。”

“亲爱的,如果你给宠物狗喂错了魔药不小心把它变得像头牛一样大,你也会想办法把它藏起来的。”

“我的天,别告诉我你在吃一条狗的醋……”

Finrod掩着嘴,发出一声响亮的咳嗽,相互瞪眼的情侣迅速地分开了,还把凳子从彼此旁边挪开了。“不管是吃错药的狗还是什么别的,在我看来都挺好的。”Finrod挠了挠下巴,“濒死的人被……嗯,意料不到的对象救起来,听起来像什么传奇故事的桥段一样——可惜总的来说还是个爱情魔药事故。”

Beren低头搓着手指:“要是能把Silm——那个玩意找回来给他们看一眼就能证明你的清白了。”他叹了口气。

“不,千万别。”Finrod摇头,说,“如果要我在同那玩意纠缠不清和喝掉迄今为止我情人节收到的所有爱情魔药中选一个的话,我更愿意切身实验一下后者是什么感觉。”

Beren忧伤地看着Finrod,Luthien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们又挨到一块去了。

“要是能料到这回事,我早就处理掉它了。”Luthien说,“现在它应该掉在黑湖里吧?说不定哪天还会被里面的人鱼捡起来。”

“别这么说Tinuviel,虽然他们长得不是很漂亮但我还是不太希望他们灭族的……”

“不,它不在湖里。”

“啊?”

Finrod在空中划了道抛物线,“它飞走了,我估计不会再有人找到它的。”

Beren迷茫地喃喃:“飞……走了?怎么飞的?”

“谁知道呢,也许它本来就应该呆在天上。”

Luthien和Beren面面相觑,用眼神交流着不解和怀疑。康乃馨们见缝插针地扯开了嗓门,Finrod也晃着脑袋跟着它们参差不齐的旋律哼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们心有灵犀地相视而笑。

结局好一切都好。

·

Finrod恢复得很快——其实他除了那天晚上呛了一肚子水,根本没有受伤。只是为了躲避风头和逃课,他依旧赖在医疗室里住着。Este女士对此很不满,但只要一看见她Finrod就抱着脑袋满脸虚弱地蜷在被子里,她也不好直接把他拖出去丢在走廊里。

闲散得宛如假日,饭来张口的日子令他对这里的好感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仅有一点美中不足。

深夜时他总是在被凝视着的错觉中惊醒,可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他胸腔里回荡的呼吸和震动是唯一陪伴他的东西。

·

好景不长,一个星期后Finrod和Turgon下巫师棋时中气十足地指责对方作弊的情景终于被Este女士逮着了。模范学生、未来的男生学生会主席夹着尾巴被赶了出去,他也被勒令赶紧收拾东西,在中午之前从这里消失。

Finrod的东西只有一些从宿舍送来的衣服,几本打发时间的小说,以及没吃完或者不能吃的慰问品,加起来不是很多,但怎么看都很难收拾到一起去。他从床底下掏出那个施过无痕延展咒的书包,抖掉灰,里头传出一阵叮铃哐啷的声音,他拎着底往外倒,数十只装魔药的水晶瓶和一把巨大的剪刀落在他床上。

上次看见这些东西好像已经是一个世纪前的事了。

“你不出来一下吗?”

Finrod对着空气说,把东西扫到一边,坐到床边上。

“来都来了,躲着也没意思吧?不如来帮我收拾一下东西,等会儿我请你去三把扫帚喝饮料。”

体格娇小的黑猫从床头柜的角落里静悄悄地走出来,它抖了抖身子,像块橡皮泥一样变形拉长,化成一位裹在黑袍子里的少年,银色的眼睛看起来比镶在黑漆漆的猫脸上时还要阴沉。

“……今天不是开放日,白痴。”

Finrod指了指身边的水晶瓶:“这些东西,还给你。”

“不用了。”

Curufin坐在他对面的床上,像个雕塑一样僵硬,他的头发和袍子上还沾着点角落里带出来的灰,但他好像没有注意到。

“你没事吧?我听别人说你一醒过来就跑了,Este女士想拦都拦不住。”Finrod说。

“我的情况我自己有数。”

Finrod把倒出来的东西全推到床中央,抽出魔杖捅了捅下头的白床单,令它自动把自己缠成一个包裹。“来,帮个忙。”他把书包丢给Curufin,“帮我把它拉开。”

Curufin张了张嘴,没发出任何声音,有那么一刻他看起来像是想把Finrod的书包徒手撕了。Finrod把床单卷成的包裹拎起来,回过头来时他的书包还是好好的,Curufin把它的拉链扯开到最大,伸着胳膊把它举得老远,好像里面会随时会跳出条鸟蛇来。

“谢谢,还有你的魔药,虽然我不知道能拿它们做什么。”Finrod说,把包裹塞进包里。

他站过来时Curufin把脸撇开了。

“……你还好吗?”

“很好,要是我不用现在就卷包袱回去上课就更好了。”

Curufin抱怨地咕哝了一声:“我不是指这个。”

“你似乎很希望我能说我不好,头昏脑涨腰酸腿疼什么的。”

“不,我……”

Finrod抽出一条备用的袍子,开始用魔杖去除上面压出的皱痕:“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没感觉出自己有任何问题。”他耸了耸肩,“那顶多就像一场……噩梦,还是七天前的噩梦了,我都快忘记了。”

Finrod试图向Curufin笑了笑,但Curufin的脸撇在一边,目光钉在床脚旁边的一个虚无的点上。苍白的侧颈从黑发和袍领间露出来,Finrod注意到上面有一圈环状的伤疤,看起来很像是牙印。

“你觉得是做梦啊。”

“差不多吧——比起这个,你是怎么找到变回人形的方法的?难道和那玩意有关?”

“可能……我不知道。因为当时我很……”

Curufin的嗓子像信号不良的收音机一样,发出卡顿的声音和怪异的吸气声,Finrod就站在离他不到半米的距离内,像是隔着一堵看不见的玻璃墙,无法踏步向前。

“对不起。”最终Curufin说,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准寥寥几个发音。

“我觉得你用不着这么说。”Finrod小心地打量着他,上次看见Curufin这样打着抖时,他的身体发生了某种糟糕的变形。即使已经明确了解了那是自己在发癔症,Finrod还是不由自主地产生了联想,“说到底是我硬把你拖下水的,大概发生什么也算我……嗯,像你平时爱说的,自作自受?”

而且实际上除了一场癔症外什么都没有。

“你不知道。”

“什么?”

Curufin盯着自己的手:“我当时其实是清醒的。”

“所以呢?”

“我当时是真的想杀死你。”

沉默了片刻后,Finrod咂了咂舌头。

“……那你可能比我更需要Este女士的心理辅导。”他尽可能让自己的语调显得轻松,“当时我也遭遇了一些很奇怪的事情,我敢说比想干掉某个人复杂多了。但是你看,那只是你爸的宝贝让我们产生的幻觉——就算你想把整个学校都端掉,那也不能怪你。”

“……”

“Curufinwe?”

Curufin猛地站起来,扬起脸来时把Finrod吓了一跳,赤红的愤怒从他苍白的双颊一直蔓延到耳后,拳头捏得咔咔作响。臆想中的那只黑兽有几分仇恨自己Finrod不知道,但如果说Curufin现在要扑上来掐死他,倒是一点都不显得奇怪。

他的堂亲从旁边的花瓶里抽出一把康乃馨,“啪”地扇在他脸上,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大步冲了出去,伴随着能震脱一层墙皮的动静,门在他身后重重地撞在门框上。

……好吧。

Finrod怔愣地望着那个方向。

他说错什么了吗?

“……不……爱情……过量……请勿……用……”

散落在他脚边的康乃馨发出萎靡变调的歌声,不一会儿就没动静了。